“来来来，放在这里，不对不对，再往右一点儿，对对对，就是这样，你可以走了。”
程墨穿着一身朴素的白大褂，指挥着面前正弓着腰抱着小九的张允晨，拧着眉的样子显得格外认真。而张允晨，脸色阴沉的几乎可以跟墨水儿媲美了。
他堂堂允晨竟然也有被自己下属指手画脚的命令的时候？
这真是想想都不爽啊！
不过看在他帮小九看病的份儿上，暂时先不跟他算账，等小九好了，哼哼哼……
众所周知，张允晨的脾气也不是一般的倔，他双手环胸，侧身倚在墙壁上，微挑眉道：“我就在这里看着，不行？”
程成不知道是不是太心急，头也不抬一下，连连摇头拒绝：“不行，你在这里会打扰我的工作，太碍眼了。”
张允晨一听这话，立马眯起了眸子，语调一下子提高了很多，咬牙切齿的说：“我碍眼？！”
他一听这语气不对劲儿，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多么大逆不道的话，连忙停下了手上的活儿，笑的谄媚：“不不不，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哎呀，你懂得！”说着，还抛了个媚眼儿给他，惹得张允晨脸色更是阴沉。
阴鸷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他，仿佛要从他身上盯出两个洞来才肯罢休。
程成被他这目光看的很不舒服，感觉自己就像是游乐园里被扒光了衣服的猴子一样，任人围观。实在是受不了了，他拧着眉，祈求道：“就算是为了这小丫头，行不行？”
“……”张允晨身上的戾气只增不减，又死死的盯着他看了良久，才咬牙切齿的从牙缝中挤出：“好！”
然后立马抬脚转身离开了房间，关门的时候他故意发泄似的用了很大力气，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把整个房间都震了三震，程成也被这巨响吓得抖了抖。
看看面前静静躺着的小人儿，再看看那紧紧闭着的门，程成只得咕嘟的吞了口口水。
看来他说话确实应该注意点儿啊，这丫头整天跟在他身边儿，肯定受了不少“皮肉之苦”，不过竟然到现在都还没被他杀掉，真的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突然，他殷红的唇角勾起了一抹诡谲的笑意，修长的手指轻轻额划过她软腻的脸蛋儿，停留在她的眼尾处，咂舌轻叹道：“啧啧……小丫头，来吧，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接着他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只怀表，在她面前有规律的晃动着，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只见，小九原本紧闭着的眸子突然睁开，是毫无焦距的，不停的盯着那怀表，小嘴儿微微的张开，再加上她那惨白的小脸儿，真的就像个行尸走肉一样。
“小丫头，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他的声音带着丝丝蛊惑，似远似近，似有似无。仿佛是从来自远古的召唤一样。
“我叫小九。”小九的声音也好像是经过了变形似的，格外的沙哑。
程成闻言，细细的思索了会儿，又用那蛊惑的声音，带着些笑意，道：“小九？这不是你的真名字哦……”
“忘了。”
“啊，那真遗憾呢。”程成此刻和蔼的双眸都眯成了月牙，不再在名字上过多的纠缠，直戳重点：“呐，小九，告诉我，那个洞穴里，有什么？”
“有……有血，好多好多的血，有十字架……唔，啊！头好痛，不要，不要！”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东西，她突然捂着脑袋尖叫了起来，声音又尖又细，面部的表情也扭曲了起来，她努力的回想，可是又像是在逃避着些什么似的，不敢过多的回想。
两促思想碰在了一起，擦出了巨大的火花，像是两个小人在打架一样，简直要把她的脑袋给炸裂开来！
她在纠结。
“小九，放松，放松。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用想。”程成看到这样的画面，心里有些发寒，知道不能再逼她，只好安抚她的心情，把她从痛苦的深渊中拉出来。
她听了他的话，渐渐的开始不再挣扎反抗，垂下了捂着脑袋的还染着暗红液体的小手。乖顺的像只被拔掉了利爪的小猫一样，静静的盯着那依旧不停晃动着的怀表，眼神又恢复了呆滞状态。
这可真是奇怪了，就算是失忆，那反应也不应该是这样的激烈。他只好转移了方向，能有那样的反应，儿时应该是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情的。
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的眼睛也始终是一眨不眨一动不动的。他这才又放心的问：“小九试着回想一下，几年前，你在哪？”
“几年前……小九在一个很漂亮的地方……很大很大，很漂亮……”她说话断断续续的，连不成句，但是，肯定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
程成不甘心，又问：“那里有什么标志性物件吗？”
“标志……耶稣，耶稣……十字架……项链。”
程成深思了会儿，大脑高速运转着：耶稣，十字架是英国的东西，但是，还有项链儿？那是什么意思？
“那你在那里是干什么呢？”
“樱花树，古柳边，搭城堡，过家家，两个娃娃笑哈哈……”她说这话的时候，原本毫无焦距的眸子里突然划过了一丝灵光，转瞬即逝，但他还是迅速的捕捉到了。
哈，他好像找到关键了呢！
不过，这首别扭的像是童谣一样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要是童谣的话，不应该只有这么短才对，应该还有下半部分。
不过，她并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是微张着小嘴儿，一动不动的呆滞的样子。或许是把那部分给忘记了。
接着，他性感蛊惑的声音再次飘进了她的耳中：“小九，睡吧，好好地睡一会儿，想象着，你的左手托着一个气球，你的右手托着一块儿石头。闭上眼，放松……幻想着，你正躺在云朵上，轻盈自在，无忧无虑……”
小九的大脑随着他的声音，渐渐的也停止了运转，慢慢的磕上了双眸。
安静美丽的就像上帝派来的安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