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晴也是从那时候起,认识到一个人的出生,决定了一个人的起步。
这世上并不是人人生来就是平等的,出生门户的高低,决定了这个人的起步。
一个人出生高,有的时候真的可以比别人少花十倍二十倍的努力,而且出生在大家族里,眼界也是不一样的,接触到的东西更是不一样的……
所以也说,寒门难出贵子。
沐阳律师学院中,85%以上都是富家子弟,而且他们都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考进来的,还有10%,是学院的特招生,其中一部分还因为学院要彰显人人平等,没有种族歧视,所以特地找的外国学生,只有剩下来的5%,才是寒门贵子。
但这些人中,就算再怎么贫穷,父母也至少是医生或者教授之类的,只有偶尔的一两个例外,父母是工人或农民。
随着年龄的增长,叶凌晴的心脏病也慢慢开始有了预兆。
她时常会感到有一阵心痛,不知道是何原因。
她不忍心让母亲为她担心,便自己忍着。
那时候看病也不比现在便宜多少,而且去医院,通常是能吃药就不打针,能打针就不挂水,能挂水就不住院……因为实在消费不起。
凌柔也是个心细的人,发现了女儿的异样,问清了之后,赶紧带她去医院。
叶凌晴开始了人生的第一次住院。
她在住院的时候,也认识了一些同龄的人,或许是因为她早熟吧,她觉得这些同龄的人很无趣。
她宁可和来查房的医生护士聊上几句,也不愿意和这些人交谈。
直到后来有一天,来了一个男孩。
那个男孩十分瘦弱,脸上白白净净的,很是腼腆。
他经不起逗弄,经常会和别人说着说着,突然脸就红了。
他很喜欢看书,无论到哪儿都会带着一本书。
他手上的书经常换,叶凌晴观察了许久,也不知道他究竟喜欢什么类型的书。
有时候,叶凌晴也会突然觉得,这个男孩很熟悉,只是想不起来了。
男孩被送进医院后,没有任何家属来看过他,他父母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次,连送他来住院,都是他的一个伯母帮忙的。
叶凌晴那时候就想,这天下怎么还会有这样的父母,放着自己的孩子不管,不知道跑去干什么了!
也许是内心还存着一点同情心理,叶凌晴对这个男孩有了些好感,经常去和他玩,自己有什么吃的也分给他一点。
那个男孩似乎病得不轻,但他好像从小身子骨就很弱,打针吃药这些事情十分熟悉,甚至有时还会帮分不清楚的实习护士把每一床的药给分好。
他是个挺不错的人,只可惜命不好。
叶凌晴在那个时候,居然萌生出以后当个医生的想法,就是因为这个男孩。
不过叶凌晴的这个想法很快被她扼杀在了萌芽之中,因为那句话怎么说的的——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虽然治好患者的成就感很令人舒服,但碰上些难缠的病患也是痛苦的事情。
不过当律师也不怎么轻松,碰上些难缠的委托人,不比碰上些难缠的病患要轻松。
男孩的身体越来越弱了,他似乎十分渴睡,刚来的时候还经常下床走走,到后来都不想下床了。
叶凌晴那个时候也闲着没事干,就经常守在他床边。
她可以说是看着他一点一点消瘦下去的。
他刚来医院的时候,虽然十分瘦弱,可身上至少还是有些肉的,现在简直就成了皮包骨头了!
叶凌晴有时候觉得自己都不忍心看了。
过了一段时间,男孩的妈妈过去了。
叶凌晴十分惊讶,她终于确定了,这个男孩就是当年的那个小男孩。
没想到他的变化那么大……叶凌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当年虽然也生病,可看上去胖乎乎的,十分讨人喜欢,没想到现在……
叶凌晴不知道该怎么说。
男孩的妈妈比当年憔悴了许多,但不见男孩的爸爸。
男孩的妈妈见到了叶凌晴,也是十分惊讶。
她一直记得当年隔壁的那个小女孩,觉得那个小女孩十分可爱。
男孩的妈妈还是如同当年那般热情好客。其实现在要承担男孩沉重的医疗费用,她也依然会把自己带来的东西分给病房里的其他人吃。
叶凌晴每一次分到的都是最多的,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受,只是每一次都装作十分高兴的样子。
她无时无刻都能感受到,男孩母亲心中的沉重。
这也让她有些沉重。
叶凌晴这次住院正好在暑假的时候,住了两个月,所以也没有同学知道她有心脏病。
男孩还是走了,就在叶凌晴出院的前一天。
叶凌晴当天一夜无眠,就在旁边看着,看着男孩轻轻合上眼,一动不动……
男孩母亲的泪似乎早就流干了,她就呆呆的坐在床边,什么也没有做。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了生活的动力。
叶凌晴出院时,男孩的母亲也没有缓过来,不过,她交给了叶凌晴一封信,是那个男孩留下的。
叶凌晴到现在都没有敢把那封信拆下来。
她不敢去看里面的内容,她怕那里面的内容会让她心痛……
她在自己的潜意识里,一直让自己认为,那个男孩并没有去世,他只是和当年自己搬家时一样,找不到他的音讯了,他其实过得很好,还有很多人挂念着他……
叶凌晴进入律师所之后,曾经有一段时间,疯狂的翻阅律师所曾经处理过的案件。
在那些案件里,她发现了一份十分特殊的,一份她可能经历过的。
那是一对夫妻要离婚。
原因是因为孩子。
这对夫妻有一个孩子。妻子的身体十分弱,也把这样的体质遗传给了孩子,自从出生时就被检查出有毛病,但当母亲的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刚出生就要被弄死,便坚持抚养他。
丈夫虽然不反对妻子,但也想要一个健康的孩子,可妻子的身体情况又不允许。
他只能把这个想法埋在心里,不过这也成为了后来事情的导火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