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俊凯微微握紧了拳，抱起了季安夏。
“夏夏对不起，我答应过允纤要照顾好允凡的。你放的火，让允凡失明了，你就欠了她一双眼睛，欠别人的东西，总是要还的。”
欠别人的东西，总是要还的……印象中，这句话，彻底改变了她的命运……
王源从男厕所里出来，面色更加苍白，咳嗽不停，头微微有点烫，感觉疲惫的不行。
守了季安夏一夜，也难怪会累，从昨天下午开始就没怎么吃过东西，气管炎又犯了吧？
按了按太阳穴勉强支撑住身体，走到季安夏的病房前，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是不是睡着了？也是，允凡失明了，她肯定接受不了她干了这样的事。
想着，也没有再去敲门，坐在了门口的椅子上稍作休息。
“王源。”
听到有人喊他，王源缓缓抬起了头，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会儿。
“祁医生。”祁锦晏穿着白大褂站在王源面前。
从昨天开始，王源对这个本来和蔼的祁医生有些疏远。
昨天下午一点三十五分——
王源和落寞火急火燎的把季安夏送到了医院后，从季安夏进了手术室开始，两人就一直在门外等着。
落寞有些忧愁的看着王源，问他：“要告诉她妈妈吗？”
“落落姐你通知一下吧，万一有什么闪失，我也对不起伯母。”王源再一次看向了亮着的手术室牌子。
“嗯。”落寞转身掏出手机去通知季安夏的妈妈。
夏夏，你要好起来……
季母赶来的时候，医生刚好从手术室里走出来。
“谁是病人家属？！”
季母皱了皱眉，不慌不忙的踩着小步子走了过去。
“我是。”
“病人失血过多，需要输血。”医生有些不满意季母的速度。
“病人是O型血，现在医院的血库里暂时没有这种珍贵的O型血，请问您和孩子的爸爸谁是O型血。”医生皱紧了眉头问。
季母明显有些惊愕，眼神有些恍惚。
“我是B型血，孩子她爸爸……”
“是AB型血！”
季母话一出，不光是医生，就连王源和落寞也都惊讶了。
王源抢先医生一步，从长椅上站了起来，走向季母。
“伯母，你要知道，A型血的母亲和B型血的父亲……”
一个冷瞥。
“是不可能生出O型血的孩子的！”
季母感觉呼吸都急促了，眼神更是恍惚的厉害。
“不，不，不，医生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季母拼字摆手，“离上一次验血隔了好长一段时间了！”
医生听季母一说，更是皱紧了眉头：“这位女士你听好了，现在一条生命垂危，不是闹着玩的！请您如实告诉我们！”
一听说季安夏现在生命垂危，季母感觉双腿发软，跌坐在了长椅上。
“是……我是A型血，孩子她爸爸是AB型血……”
在落寞正要上前去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的时候，祁锦晏走了过来。
“黄主任，我是O型血，也许 我可以救这孩子。”
季母震惊之余，被祁锦晏称为黄主任的人已经带着祁锦晏去抽血去了，进去之前头也不回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你放心，她会没事的。”
季母像是没有得到丝毫的安慰，更厉害的抖着肩抽泣着。
王源越来越想弄清楚祁锦晏，季母，和季安夏之间的故事了。
“伯母，您和伯父的血型完全无法生下O型血，也就是夏夏，那，夏夏到底是谁的孩子呢？祁医生？”
最后三个字，“祁医生”让季母的身体又是一颤。
“王源，我都告诉你，但是你答应伯母不要去告诉任何事。”
王源点了点头：“我答应您。”
“那年，是我嫁给老季的第三年，结婚三年了，未得一子一女
“从那时候起，老季他妈就一直不待见我，终于有一天，趁老季还没有下班的时候把我送去了医院，各个科都让我检查了一遍，虽然没有查出什么问题来，但是老季他妈还是觉得我有问题。”
“那天我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去大街上到处走动，散心。就在要回家的时候，听到一个孩子的哭声。”
“我转身，看到了一个小女孩，她坐在地上哭，那时的她还很小，看样子还没有一岁。”
“她哭着喊着‘爸爸，爸爸’，我看这孩子长的很是清秀，那条街也没有安摄像头，我便起了歹心。”
“我跟她说：‘我带你去找爸爸好不好’，她很乖，我牵着她的小手，把她带回了我家里去。”
“我跟我婆婆说，这是我和老季的孩子，因为是个女孩，我怕他们会把她丢弃，所以自己养着她。”
“婆婆她信了，一，是这孩子真的很漂亮和清秀，二，是她终于有个孙女抱，终于能安享子孙绕膝的幸福生活了。”
“婆婆没有多久患癌症走了，老季的奶奶和婆婆生前一样疼爱夏夏。”
“夏夏这个孩子聪明得很，她知道我不是她妈妈，也知道老季不是她爸爸，她只喜欢待她很好的祖母，对我和老季都很反感。”
“有一次，我看到三岁的她在和一个叔叔聊天，他们俩像极了，那个人，就是祁锦晏。我顿时就慌了，牵走了她。”
“她不愿意，她说那才是她爸爸，她是我捡来的。”
“我气急了，害怕她会真的把这个事跟她祖母说，便甩开了她的小手。”
“我跟她说：‘你既然不是我的孩子，那你就别回家了。’，我赌气似的把她拦在了别墅外，也不让她祖母出去带她回来。”
“那天下午就下雨了，我狠着心不让她进来，我要让她知道我就是她的母亲，我要树立起母亲的立场。”
“到了晚上，雨越下越大。我终于不忍心了，我拿着伞跑了出去，夏夏淋了一个下午的雨，早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那天晚上她发了高烧，高烧不退，急死人了。她祖母一直在教训我，后来祁锦晏突然来到她家里，是夏夏她祖母请来的。”
“祁锦晏不知道给她吃了什么灵丹妙药，第二天一早夏夏的烧就退掉了。”
“令人惊讶的是，她同时也失忆了。她忘了她是被我捡回来的，我笑了，这个谎终于可以圆了。”
“我们家隔壁有户人家，有个小孩要比夏夏大上一岁，那个小男孩长的也很是好看，他在夏夏失忆，懵懂的期间一直陪着她，那个男孩叫林子彬。”
“我不反对林子彬和夏夏来往，所以他们的关系一直都很好，夏夏也只有他这么一个朋友。”
“祁锦晏也会时不时出现在夏夏面前，我每次都会愤怒的把他赶走。”
“到了夏夏六岁的时候，我终于怀孕了，十月怀胎生下了季安笙，一个男孩。”
“那之后我和老季对夏夏的关心和关爱少了，夏夏也渐渐疏远我和老季了，比起我，她更喜欢和祖母待在一起。”
“那时候她已经在学习英语了，想想也学了很多年。一晃，我就养育了她十五年之久，她也变得亭亭玉立起来，和祁锦晏越来越像……”
“我彻底慌了，我不想她是我捡来的事曝光，我把年幼的她送到了一个公司里去，没想到她会成为歌坛上的新热点。”
“夏夏出道后和林子彬的交往越来越少了，和她师傅的联系也少了，和她的师弟顾北辰的联系也少了，后来，我把她像泼水一样的卖给了风氏，和我姐妹的誓约是真的，但是安笙和亦琛那孩子年龄代沟太大，所以，我把夏夏这个这么好的女孩送人了。”
“我以为这样她就能体会到我对她的爱，这样她就不会被祁锦晏找到……”
“现在，全都完了，一切都太迟了……”季母脸上的慈爱替换成了懊悔。
“如果当时我没有遇见她，没有把她带回去，她现在和祁锦晏应该会很快乐的，她也不会去混在那个黑暗无比的娱乐圈，她就不会躺在那里面。”
的确，如果她没有混在娱乐圈内，没有遇见王俊凯，她才不会躺在手术室里。
王源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季母说的那番话，关于季安夏的故事。
可是，是她放的火，他没有办法原谅她放火使允凡失明，没有办法。
他听见了，允凡在病房里哭着，痛苦至极的哭着。
“俊凯我好怕，好黑啊！”
这种痛苦的声音，更像是她的双生姐姐沐允凡最后的声音。
“王源，我好怕，我都成了什么样子了，俊凯他会嫌弃的对不对？”
她们都喜欢王俊凯，王源站在沐允纤身后这么久，她都没有看见。
“夏夏在里面吗？”祁锦晏问。
他看上去很疲劳，估计是担心季安夏昏睡了这么久吧。
“嗯，她醒了，只是刚才敲门的时候没有人回应。”王源点了点头。
祁锦晏皱了皱眉，说：“我刚才看到有个人抱着一个很像夏夏的人走了，夏夏真的在里面吗？”
祁锦晏这么一说，王源就感觉到不对劲了，他走了不过两分钟时间，季安夏是不可能会睡着的，如果季安夏在里面，她刚才应该会说“我没事，王源你走吧”，每一次她都是一个人面对和承担一切。
王源起身推开了房门。
“空的……”
祁锦晏和王源对视了一眼。
一个小时后。
祁锦晏看着监控画面，那个身影一直到一个拐角处就没有了，那个地方的摄像头前几天坏了还没有来得及修。
“该死！”祁锦晏感觉到心口很痛。
“没事的，很快就会找到的……”因为，带走季安夏的人，是王俊凯。
等到季安夏再次醒来的时候，感觉面前很黑，却能听到护士的声音：“你醒了。”
“护士，可以开灯吗？很黑。”她怕。
护士收拾桌子的动作顿了顿，说：“小姐，现在是白天。”
白天？怎么可能？
“可是，很黑，很黑啊！”季安夏呼吸急促。
“您刚刚做了眼角膜移植手术，难道您？”护士好像是到了什么，她是不知道她做了眼角膜移植手术了吗？
眼角膜……移植手术？季安夏感觉那一刻她的世界崩塌了，世界是黑暗的，是看不见的……
是王俊凯，是王俊凯把她打晕了，是王俊凯给她做了眼角膜移植手术，都是王俊凯他干的，都是王俊凯……
所以，她的眼角膜，她的眼睛，是给了沐允凡了吗？
王俊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用这种手段你走我的眼睛？为什么？
她听到了关门的声音，是护士走了吧……
她不想呆在这儿，一刻都不想，她要离开这儿，离开这个黑暗无比的地方，哦，她好像忘了，她要一直都在黑暗中了。
王俊凯，你把我的眼睛给夺走了，是不是以后我们就两不相欠了？
季安夏摸着黑下了床，脚掌碰到了冰凉的地板，忍不住缩了缩。
摸索着找到了一双拖鞋，然后左右摸寻着向前走才摸到了门把。
王俊凯，我们两不相欠了……
什么都看不到，一片黑暗，她走出来不知道该往哪儿去，她现在还能去哪儿，没有人，没有一个人，没有人会再陪着她，在黑暗中她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做不到。
抽泣着抖着肩顺着墙壁蹲坐在了地上，祖父，祖父我该怎么办？我现在自身都难保了，我现在都看不见了，我现在都生活在黑暗之中了，我再也没有能力去保护祖母了，祖父你教教我，我现在该做什么？
“夏夏？”
一个声音突然传入耳中，那种熟悉感，不是王源，不是王俊凯，不是妈妈，不是祖母，不是落寞，不是祁医生，不是顾唯安，不是风亦琛，不是顾北辰，不是夏悠浅，这些都不是，是……他……
林子彬。
“子彬？是你吗？”
林子彬好看的脸上绽开的笑容僵硬了，她的声音不对劲，她不会抬头去看他……
“夏夏你怎么了？”他蹲了下来扶住了季安夏，将她的头抬起，她的眼睛，竟然没有了光……
“夏夏，你的眼睛……”林子彬的声音有些发颤，这个开朗乐观的女孩的眼睛……就这么没了？
“王俊凯他拿走了，没经过我的允许就送给沐允凡了……”季安夏听到林子彬的声音更是忍不住的哭。
“没事，夏夏，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眼睛。”林子彬将季安夏楼进了怀里，她还在颤抖，她很害怕黑暗的，她现在一定很害怕。
“子彬，我现在是盲人了，你别傻了，那么多比我好的女孩都在等你。”季安夏不想欠林子彬。
“你忘了，你失忆的时候，你消沉的时候，都是我陪你走过来的。”
夏夏，你别忘了，我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