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晏桉猜想差不多,骧阳侯出面之后,事情就开始有了转机。
别人不知,这些在汴京城的人还不知道骧阳侯确实和这个小儿多年无联系吗?
寻常人家,就算是逢年过节的都要托人给家中带东西,可秦溯川父母这边是半点消息都没有过。
以前还有不少人猜测是不是避嫌什么的,但没见过谁家避嫌能避二十年的。
不过一日发酵的时间,汴京城之内对于秦溯川的评价就开始两极分化了。
本来嘛,秦溯川这种和孤儿一般的人生,一般人家倒是可怜,但到底不是自家人,就算可怜也不会有人真的有人插手这些事情。
亲生爹娘都不管,指望陌生人来管?
整个汴京城,出来管闲事的也就一个圣德皇太后,之后秦溯川的仕途,在不知情的眼中那就是标准的一帆风顺。
谁又真的会去探究背后秦溯川到底付出了多少呢?
掰着手指头算日子等结果的滋味并不好受,不过短短几日晏桉就觉得难熬。
晏桉觉得难熬,小皇帝那边就是度日如年了。
本来小皇帝觉得,任彬海给自己搞出来,就是自己能翻身了,结果呢?
结果是任彬海依旧日日给小皇帝灌着软经散,用的剂量还比秦溯川更多。
秦溯川是知道小皇帝的身手,掐着刚刚好让小皇帝不能动武还能自主活动的分量下的。
任彬海呢?
任彬海是直接让小皇帝丧失基本行动能力,并且把小皇帝身边之前亲近的人全部都换成了自己的人。
每日小皇帝吃什么吃多少,什么时候去出恭,所有的事情,全部听从任彬海的。
就连上朝的时候,小皇帝都是被人架着送到龙椅之上,接下来小皇帝一整个早朝不说话也不会有人质疑什么。
毕竟小皇帝之前又不是没有过。
故意不讲话,惹的性子急的朝臣到跟前查看,结果小皇帝阴恻恻的说人家冒犯天子,拖出去硬是敲了二十大板。
就这样子,谁敢过去问小皇帝怎么了?
不说话就不说话吧,还能处理朝政就行了。
殊不知,所有的朝政,如今全部都是任彬海代劳的。
秦溯川在朝政之事上一直都行事谨慎,虽然曲斐然和秦溯川有时候会观念不同,但大体上两人是相同的。
所以当时曲斐然接手的时候,朝臣们是没什么感觉的,反正以前也是小皇帝不作为,秦溯川来私下处理,现在不过是换了个手段温和的人。
但是小皇帝这次重新把持朝政,众人就觉得不对劲了,这怎么和之前不同了呢?
倒是有朝臣私下里问小皇帝,结果小皇帝呢,说不出来话,那就只能无能狂怒,这一下可算是给朝臣吓到了,还以为是小皇帝生了自己的气。
当下人就跑了,小皇帝盯着跑了的人,心中还在愤愤不平,结果这边任彬海的人转头就把事情告诉了任彬海。
任彬海特意挑着小皇帝药劲下去了一些,能讲话的时候来见小皇帝。
别的不说,小皇帝虽然如今是这幅光景,但吃穿用度样样都不差,依旧和以前差不多。
这些还是任彬海吩咐的,让小皇帝的一应全部照旧,生怕叫人看出来小皇帝如今的样子。
小皇帝看到秦溯川的时候,真的只能用一句目次欲裂来形容,至少身边所有人都看了出来。
任彬海抬抬手,示意所有人下去,内殿瞬间就空了下来。
小皇帝这样子落在任彬海眼中,就是标准的任人宰割,任彬海品了品给小皇帝特供的茶说了句:“官家这里茶不错。”
现在是闲聊的时候?
小皇帝将头一扭,表示并不想和任彬海说话。
反倒是任彬海坐到了小皇帝身边,说道:“官家刚才识时务不讲话,叫臣觉得十分满意。”
任彬海是觉得小皇帝识时务,小皇帝呢?
小皇帝是不知道能说话啊,他日日都试自己是否能开口,可是都不行。
倒是有次将话说了出来,但是小皇帝身边这些人全部经过任彬海的训练,全部都是能听不能言的,小皇帝就误以为自己还是不可以说话。
这还真是个美妙的误会。
小皇帝试着开口说道:“你想对朕做什么?”
这才是小皇帝奇怪的。
秦溯川虽说很多时候会僭越,但是小皇帝清楚,秦溯川要的,是姜国太平,只要姜国太平,秦溯川什么都能忍。
所以小皇帝后来对秦溯川杀心没那么重了,主要是秦溯川会主动处理一些事情,这样小皇帝也乐的轻松。
而秦溯川所有对小皇帝僭越,或者说发疯的时候,全部都只因为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曲锦安。
这才是小皇帝对秦溯川最最不满意的原因。
而在小皇帝眼中,他本就是占用秦溯川成果的那个人,每一次曲锦安夸奖小皇帝课业有所进步的时候,小皇帝都会不自觉想到秦溯川。
从秦溯川步入朝堂之后,曲锦安时长会安排秦溯川去做一些事情,而秦溯川每次有所成就,曲锦安都会毫不吝啬的夸奖。
最让小皇帝难以接受的,是曲锦安将一整个玉屏风敲碎给秦溯川准备了各式各样的玉制用品。
汴京城之中,就算是最钟鸣鼎食的人家,也断然没有给家中公子哥从头到尾置办玉制的道理。
所有的一切,都叫小皇帝嫉妒的发疯,这才是小皇帝真正对秦溯川起了杀心的原因。
“臣不想对官家做什么,臣只是来提醒一下官家,不要做些无畏的抗争。”任彬海才不管小皇帝想什么呢,接着说道:“尤其是一些臣难以接受的行为。”
一直以来,小皇帝都觉得任彬海就是自己身边一条听话的狗。
直到今日,直到此时,小皇帝才发现,任彬海是个披着皮的狼,是个在暗中时刻都在觊觎权力巅峰伺机出手的毒蛇。
相比起秦溯川,现在的小皇帝是真的怕了,他如今手中无权无军,真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处境。
“你这是谋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