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小皇帝不觉得秦溯川和晏桉前后离京有什么不对,反而觉得两人都走了才好,这件事才能有办法真的隐瞒过去。
避免夜长梦多,也避免小皇帝后面回过神来,晏桉当天下午就带上了青筝还有文沅出宫了。
出发的时候,甚至还有禁军跟着,声势浩大,对外就说,是晏桉领了小皇帝的旨意,特意去皇陵祭拜圣德皇太后。
这队人马之中,还有几个特殊的存在。
就是当日带着晏桉阴差阳错撞破一切的几个嫔妃。
如今还没查出来这几人是谁的人,当日在延和殿的一切是不是偶然,但是小皇帝若是在宫中有心要查,早晚会查到几个人身上。
几个人基本就是被迷晕了打包带走的,还没出汴京城这几人就醒了。
瞧着晏桉这阵仗,一开始都要以为是要被灭口了,这几人乖得跟鹌鹑一样,知道晏桉是惹不起的人,索性个个都装乖。
出了汴京城就看到了原地打马转圈圈的秦溯川。
看到人来了,秦溯川直接上马车。
“小皇帝那边你怎么说的?”心里觉得不在乎秦溯川用什么理由,晏桉还是有些好奇的。
秦溯川觉得吧,晏桉多少有点没话找话了,这件事对两人的影响都不小,一时间都没了风花雪月的心思,回道:“离京布防周围几个城池。”
这事基本不用小皇帝特意嘱咐,晏桉是清楚秦溯川基本已经布防完成了。
两句话下去,晏桉又不知道说什么了,如今面临的事情太多了,展闻溪和任彬海那边一时半刻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动静了。
但是寒食散在宫中哪里还没调查清楚,以及晋军那边需要秦溯川时刻盯紧下一步动向。
秦溯川必须找到最好的时机发动政变,否则姜国就真的完了。
这一堆的事情都等着两人去处理呢。
以及确定皇陵之中是什么之后,晏桉是想直接掀盖子的,她不在乎曲锦安或者说是自己的身后名好不好,但这件事是真真实实恶心到了她。
此时的晏桉,并不清楚秦溯川会不会同意她这么做,可就算秦溯川不同意,晏桉也一定会这么做,只是说不定到时候两人之间会有隔阂。
明明之前两人关系还近了一些,但小皇帝私藏曲锦安尸身这件事还是对两人造成了影响。
一个认为,那是秦溯川敬重的阿姐,此时一定伤心难自洽。
另一个认为,看到自己之前带大的孩子对自己之前的壳子不敬,现在一定是悲愤且难堪的。
两人相对沉默无言许久,晏桉最终还是开口说道:“我不想这件事被小皇帝轻轻揭过。”
事情被直接揭开,一定会引起所有人对小皇帝的口诛笔伐,可同时带来的,还有对曲锦安的名声尽毁。
男权社会,就不会真的给一个强势的女人留下完美的身后名。
这样的情况参考历史就行了,从灭国妖妃妲己到治世之才武皇,无论是哪一个,她们都是女人,就没有任何体面完美的收场。
而这之中,谁会在乎灭国妖妃妲己真的灭国了吗?
谁会在乎治世之才的武皇是真的眼界谋略不熟男子。
只因她们是女子,所以背负了太多骂名。
秦溯川在考虑着,怎样更委婉的才能问出晏桉自己是否真的难受,眼看着晏桉的神色有些不对了,才说道:“你说,若是阿姐知道了这件事,她会怎么做?”
秦溯川倒是想过现在直接点名晏桉的身份,可是所有事情都没了结,此时并不是好的机会。
再多委婉的说辞,都没什么太大的用处,晏桉现在要的,不是什么安慰的话语。
曲锦安这样的身份,说白了,晏桉一个只是被下了婚书,给了名头的空头皇后是管不了的。
真正有用的,是秦溯川这种权臣的身份来揭开这件事。
只要动手了,小皇帝就不会有还能回旋的余地。
从知道这件事开始,晏桉就一直处于一种压抑愤怒的情况,这时候丝毫没在意秦溯川这个假设有多不合理,只是说道:“她会毁掉。”
至于毁掉什么,晏桉没说,但一定不是放任小皇帝这样肆无忌惮下去。
“好,听你的。”秦溯川心疼面前的人,别管她是谁,知道这样的事情,必然是难堪的。
当初知道小皇帝欺骗,以及小皇帝假死药的事情,晏桉那时候更多是恨,是不明白自己带大的孩子怎么就长歪了?
现在倒是明白了,若非是骨子里就烂透了,怎么可能会有今日的事情?
小皇帝的生母是谁晏桉不清楚,就知道好像是个宫女什么的,但小皇帝的生父是老皇帝。
除却后来知道老皇帝服用寒食散的事情,那时候老皇帝对外装的是一派仁君的样子,内里却是个最喜欢玩弄人性的。
当初侍奉过老皇帝的人,上至妃嫔,下至宫女,除了一个曲锦安,没有一个好下场的。
那些人,不是被虐待致死,要么就是被老皇帝用各种各样的手段致残致傻。
后来她还发现了姮阳公主也是这副德行,只是没有当老子的过分,但跋扈任性到令人发指,假以时日,谁知道姮阳公主会长成什么样子。
从小皇帝上位之后,那时还是曲锦安的晏桉动手,将小皇帝那些兄弟姐妹的全部送走,免得将来出什么事。
只是如今看来,不是她养大就没问题的,有些东西,就是从骨至血,与生俱来的。
今日但凡换一个人,晏桉能理解保留尸身日日看着思念,但理解不了对着一具尸身还能行龌龊之事。
秦溯川答应的太快了,晏桉不自觉问道:“你答应了?”
这事应下来,且先不说别的,基本就是秦溯川和小皇帝之间,最后的和平表象都被打破了。
面前晏桉的样子多少有点傻气,秦溯川拍拍晏桉的脑袋,说道:“你要做的,我都可以应。”
似乎秦溯川有一种能力,总是在晏桉坚硬的外壳之下,看出来晏桉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