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桉不知道原来的苏汀言是什么样子,但是此时的苏汀言,是心中背负家人性命,随时有一根绳索都在勒在她恶毒身上。
而苏汀言在苏逸这种绝对掌控权势的情况下,别说什么卧薪尝胆脱离掌控了。
苏汀言恐怕几时打个喷嚏,今日吃了几粒米,苏逸那边都清清楚楚的知道。
现在晏桉面临的,就是要不要帮苏汀言,若是不帮,再让苏逸的人看到文沅,苏汀言肯定是保不下那么多人的性命。
帮的话,又为什么要帮呢?
晏桉习惯于做所有事情都权衡利弊,毕竟苏汀言和自己确实没什么关系。
苏汀言护不住自己的家人,是苏汀言的事,今日晏桉就算不帮,也怨不得晏桉半分。
显然此时的苏汀言也明白这个道理,更是一句话都没说,起身之后拿着匕首就想走人了。
不论结果如何,苏汀言总归是努力了的。
若是不从文沅这个方向帮苏汀言,就没别的法子了吗?
晏桉觉得吧,是有的,当即说道:“且慢,我倒是有个法子,就是要苏姑娘受点苦了。”
回过身那一刻的苏汀言眼睛都亮了。
先前眼中那些阴霾,这一刻是真的变成了名副其实的目光盈盈。
苏汀言还走回来了几步,认真问道:“真的吗?”
瞅了眼文沅,晏桉点点头,说道:“叫她给你一棍,打个不轻不重的,让人抬你回去就行。”
晏桉抱着胳膊,手指无意识的轻点,接着说道:“对外嘛,就说我与你起了争执,咱俩互殴,然后我叫人打了你。”
这算是苦肉计了,主意是损,但是却一定好用。
从苏逸那边来想,苏汀言能受伤,肯定就是动手了,结果失败了。
至于这躺多久,就看苏汀言了,若是苏汀言着急稳固地位什么的,自然是不能躺太久,若是不然,那就是想怎么趟就怎么趟的。
苏汀言是聪明人,想得通苏家这边,倒是关心道:“那官家那边你如何交代?”
这还有功夫担心她呢?晏桉无所谓的摆摆手说道:“那不会有事的。”
至于为什么不会有事,又为什么这么肯定,自然是不能和苏汀言讲的。
就凭晏桉对小皇帝的了解。
一个是当今宠妃,一个是未来皇后,小皇帝指不定会觉得两人是因为争风吃醋才打起来的,多半也是和稀泥。
何况小皇帝恐怕更多惦记的是怎么用晏桉来膈应秦溯川呢,更不可能动晏桉了。
苏汀言想的就没这么多了,更多是觉得晏桉有秦溯川护着,不会出大事,指着自己的小腿,问道:“阿文哥哥,照这打,留疤不骨折行吗?”
骨折苏汀言怕自己养不好成瘸子,留疤的话,是因为小皇帝不喜身有伤痕的女子。
知道没什么大事了,文沅就放心了,正吃着东西呢,叫苏汀言的话直接吓着了,顺过气后问道:“你确定?”
不少姑娘是介意自己身有伤痕的,文沅这种喜欢习武还大大咧咧的,自然是不在意的。
晏桉倒是看出了苏汀言的用意,心下了然,苏汀言这是想借机让苏逸那边放松警惕。
知道了文沅的身份之后,苏汀言倒是多了几分坦然和率真,回道:“我确定的,阿文哥哥。”
文沅紧了紧手中的红缨枪,对着苏汀言的小腿挥动。
刹那间血就留了出来,青筝立马对外高声呵道:“来人,宣太医!”
听到这动静,苏汀言的人都进来了,不久之后太医也来了,苏汀言被人带走。
都不用特意安排,这边两人不和还打起来的言论在苏汀言还没被送回寝殿就传开了。
晏桉这么做,最重要的目的自然还有一个就是给自己整个彪悍的名头,省的总有人来她这里。
似乎是这一刻,文沅才懂了晏桉那句,这世道于女子多苛刻,就算是苏汀言这种帮了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晏桉虽然纠结,可也做了。
无论什么时候,晏桉是游离于众人之外的。
文沅想了半天,之前晏桉提过的一个词,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叫先驱者。
李易安、文安嘉、曲锦安以及其他没被晏桉提及,那些被遗忘在记忆中别的身份,虽然这些身体里是同一个灵魂,可是对于这个时代的姑娘们来说她们都是先驱者。
正是因为有先驱者,让姑娘们看到了不一样的可能,这些姑娘们才不觉得拘泥于一方天地,一个男人身后是什么幸事。
从开办书斋开始,到后来回文氏迁居,这一路走来,文沅见过太多努力走出条条框框的姑娘们了。
曾经最让文沅惊艳过的,就是惊鸿之中的女子们,有一个能让她们发展的平台,她们不输于任何人。
苏汀言被抬回去这事闹的大,中午都还没到,小皇帝就急匆匆来了慈元殿。
小皇帝来了之后,坐下就开始盘问:“不知桉儿和贤妃发生了什么冲突?”
你要是真关心,这时候应该去看你自己封的贤妃,不是来我这打听情况好吗?
心里吐槽再多,晏桉面上也什么都不漏出来,只任性般说道:“她上来就对着我的人拿个锋利匕首舞舞咋咋的,被打也是活该。”
一贯晏桉风格的嘴毒,小皇帝心中还有些疑惑,秦溯川就喜欢这样子的?
这不是和汴京城中那些任性的丫头们差不多吗?
还是说因为晏桉身上和曲锦安差不多的神韵?
这一沉思吧,晏桉就觉得无聊,这种探究的目光晏桉两年来见过太多次了。
尤其是每个见过曲锦安的人,基本都要从自己这里看来看去,好像多看几眼就能看出来两个壳子里装的是一样的灵魂似得。
小皇帝打量完了,就开始十分模板化的问道:“她为何这般?”
此时此刻的晏桉就惦记让小皇帝快点走人,哪还有什么好脾气,当即说道:“我哪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官家去问她啊。”
临走前,晏桉还嘱咐了苏汀言,若是被小皇帝问及,就说是家中安排,不得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