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年被要求举办宫宴的人是展闻溪和苏汀言两人,展闻溪接旨没多久之后苏汀言就来了,根本不给展闻溪能做别的事情的时间。
展闻溪多少也明白,这事她没有推辞的余地,若她推辞了,这宫中的人只怕是以为她怕了苏汀言。
秦溯川也不给小皇帝装傻的时间,隔日就将河间府的情况在朝堂之上提了出来。
这下子就算小皇帝装傻充愣再久,也还是要装一下重视的。
当即问着河间府是谁管辖之类的,任彬海只好出来了。
河间府的事情是秦溯川提出来的,一时间小皇帝还有些恍惚这些事情全部还都是秦溯川在管一般。
任彬海出来的动作才做到一半,就听到小皇帝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说道:“卿就去河间府处理吧。”
甚至连一句带兵都没有,就好像是笃定当地的兵权一定在对方手里一般。
全场的人顿时都看向了任彬海。
任彬海只是动作滞了滞,接着就像是若无其事一般站了出来领命。
小皇帝不喜欢秦溯川,难道就喜欢任彬海吗?
任彬海自己清楚,也是不喜的,所以哪怕小皇帝现在意识到自己指使错了人,也依旧是没说什么的。
小皇帝享受的只是这种大权在握,掌控旁人的感觉,其他的,小皇帝都不会在意。
局势已定,任彬海到了口边要拒绝的话也变成了:“臣领旨。”
这倒是也免去了秦溯川再想办法支开任彬海。
临近年关,接下来的日子就没有清闲的。
宫中展闻溪日日被苏汀言紧跟着装好姐妹,毕竟展闻溪拿的是和善大方的戏路,苏汀言走的是懵懂清高的路子。
这两人就像是杠上了一般,日日都惦记着宫宴这里准备如何,哪里准备如何。
小皇帝就乐的看这种戏码,每日都故意跟在两人身边,就愿意看两人装恭顺贤良。
汴京城挨家挨户都在准备过年的物什,只有晏桉这里每日对着城防布局图写写画画。
展闻溪已经拿到了现在的城防布局图,现在被绊住没办法尽快传递,可早早晚晚的她总归是会想办法传出去。
现在晏桉紧要做的就是在传出去之前,改变城防布局图。
跟着城防布局图放在一起的,还有各地兵种几何,将领何许人也,以及各种行军路线之类的舆图。
起初晏桉只是想改变一下城防布局图,故而只是开口要了城防布局图,就是没想到秦溯川直接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了晏桉。
晏桉抱着这些东西,第一次心中有了怀疑,这些东西,全部都是上位者才懂得,秦溯川甚至连过问都没有,就给了她。
两人之间,还出现了最不可能出现的东西,信任。
接着秦溯川就离京去了河中府,一来是为了转移私兵,二来则是为了在河中府约见一些别地的暗线。
小皇帝如今再不管不顾晋国那边的动静,姜国迟早会开战的,秦溯川要做的,就是保证姜国没有那么多死亡,接着就是给这些各地官员先做个心理建设。
战争一起,受苦最多的是老百姓,到时候最多的是流民,是吃不上饭的千家万户,秦溯川就是要让这些城池做好最全的准备先安排好可以接纳流民的一切。
若是战事没起也就算了,一切的后果秦溯川都可以去承担。
如今这样做,求的也是个心安。
再有几日就是除夕了,这时候晏之淳才醒了过来,就是还需要一直卧榻养伤。
倒是晏之淳难得硬气,拒见苏氏的任何人,晏泽和晏荣这一双儿女倒是经常来,但是晏之淳都没什么好脸色。
毕竟这两个人还姓晏,晏之淳的庶子才那么丁点大,和如今已经入仕为官的晏泽根本没办法相比。
这两个人只要一提及苏千萍,晏之淳就叫人赶这一双儿女离开,
苏逸那边又迟迟见不到人,连带着晏泽也晏荣难免也受到点牵连,两个人是两边受着夹板气。
苏千萍被关着什么都不知道,一开始还希望有人能来捞自己出去,但是这一晃十几日过去了,见过的人居然只有晏桉和秦溯川。
从最初的满怀希望,慢慢就扭曲成了怨怼愤恨。
时而还自言自语咒骂苏氏,或是一双在外奔波的儿女,倒是丝毫没觉得晏晓没来有什么不对。
这些咒骂时不时的,还会传出来,外面的这些人听了,难免不会心中郁结。
就算没去看人也该有脑子知道外面已经因为苏千萍的冲动兵荒马乱到什么程度吧?
可偏偏苏千萍就是个没脑子的,就觉得是所有人都放弃了她。
知道这事之后,晏泽和晏荣就是受着三方的夹板气,晏荣都有那么一丝迟疑的问过晏泽:“哥哥,我们真的还要管这些事吗?”
其实这两人是小辈,不掺和进去也没什么的,可偏偏晏之淳不是什么伟光正的好爹,苏逸也不是什么道德模范。
两边都在想着怎么用几个孩子作法呢。
晏荣从未有任何一刻埋怨过自己的身份,可就在这个时候,她宁愿自己从未出生过。
最终就在除夕前一日,事情判了下来,晏之淳被特准居家养伤,两人和离,苏千萍被发配到了千里之外苏氏祖籍,此生不得再入汴京。
和离都还是看在苏千萍姓苏,亲爹是苏逸,加之晏之淳没死,否则苏千萍这条小命是保不住的。
这样的结果,还是在苏逸私下里给了晏之淳各种好处之后才让晏之淳彻底放了苏千萍,不然苏千萍一定还会再被关几年的。
苏逸这一生,汲汲营营,年迈到了功成身退的时候,被自己年轻时一个决定搞的晚节不保。
外面的一切都定了下来,可是苏千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吗?
当得知被流放的那一刻,除了晏晓,所有人都被苏千萍辱骂到了,从年少怨恨苏逸的不公,到遇到晏之淳之后的被迷惑。
仿佛只有这一刻才能倒尽这些年所有的苦水一般。
原本汴京城的人都是看在过年的份上出来看个热闹,瞧一瞧是什么样的人敢对夫君动刀子,听着苏千萍的咒骂,倒是一时间全部都安静了。